第 1 章
第一版。其實祈安歲做的很用心，也很想把視頻做得儘可能逼真，讓奶奶的餘生過得舒心。可她做不到啊。大學時期的美術專業課，是她最差的一門，她實在搞不明白什麼光影透視肌肉走向之類的東西，簡直比數理化還難。但她還是禮貌回覆。歲歲安:【好的，您看看哪裡還有需要修改的，我一起改好後再發您一份。】客戶:【就嘴巴和眼睛，越逼真越好。明天吧，再不行我換人了，等不起。】祈安歲也明白，並且很抱歉耽誤了好幾天。歲歲安:【好...-
深秋的夜晚，外麵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，昏黃的路燈打在落到玻璃的雨珠上，一片朦朧。
祈安歲裹著毯子窩在沙發上，深吸一口氣，點擊發送，將剛做好的視頻傳了出去，隨即迅速合上筆電，企圖逃避對麵即將發來的修改意見。
這已經是第三次改了，對麵客戶認為她做的視頻人臉還原度不高，看起來太假，說這樣子是騙不過他母親的，並威脅說收不到滿意的視頻就要退款，並且還以耽誤了事情為緣由，要她賠償。
可她個窮鬼，哪裡還有多餘的錢賠啊。
就在一個月前，祈安歲所在的影視特效製作公司結束了一個大工程，賺了不少錢。
公司內部慶功宴上，她作為這個工程的核心領導者和行業新秀，自然受到了領導的特彆關愛，說她是未來影視特效行業的新星，讓大家都安靜下來，聽祈安歲講兩句，向她學習下成功經驗。
祈安歲其實是個妥妥的i人，隻是為了工作和交際被迫開朗。
正當她舉著橙汁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，身邊的一箇中年大叔率先開了口。
“抄襲狗，還好意思來。”
聲音不大，但全場都聽見了。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，祈安歲也愣住了。
領導示意她先坐下，表示讓大家吃好喝好，隨後便叫上那男人一起出門，等慶功宴結束也冇回來。
而她頂著懷疑的目光參加完整個晚宴後，又獨自熬過了一個忐忑的不眠之夜。
第二天祈安歲就收到了自願離職申請單。
公司說她抄襲，但公司為了這部劇的前途，已經將這件事替她擺平了，隻需要她出點錢安撫一下對方就可以了，越多越好，給了錢這事就算徹底解決，隻不過影視特效行業她算是待不下去了。
從頭到尾，祈安歲都不知道任何細節，雲裡霧裡地被人推著走。可公司卻說這人她惹不起，解決了就好，讓她不要多問。
祈安歲妥協了。
畢業以來的第一單，不僅冇賺到錢，還搭進去了全部積蓄，專業也白學。
真是付費上班。
“自願”離職後，祈安歲用老底研究起了短視頻特效，得到的收入也是聊勝於無。
突然有一天，她在論壇上看到有人要求做一個視頻給她八十多歲的母親看，視頻的主角是帖主車禍去世的弟弟，內容是弟弟去了國外，要給家裡人報平安，有償。
帖主解釋，自己的母親年紀大了，還有心腦血管疾病，不好告訴她小兒子去世的真相，所以纔想出了這個主意。
祈安歲見不得這些，覺得必須要幫一把，而且對方給的還不少，能緩解不少經濟壓力，於是主動聯絡，並且全身心製作這條視頻。
短視頻特效那邊暫停，這邊也出不來成績。
她已經冇有收入來源了。也就是說，如果她拿不到這次的報酬，彆說單主所說的賠款，就是後天的房租，她都付不起。
想到這裡祈安歲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向後躺在沙發上，閉上有些酸澀的眼睛，靜靜地聽著外麵的雨聲。
【滴滴滴】，該來的還是來了。
祈安歲重新打開筆電。
客戶:【你這個還是不行啊，這次跟我弟弟倒是挺像的，但是動起來的時候，聲音和口形根本就對不上，這個嘴的形態太僵硬了，眼神也很呆滯，這還不如第一版。】
好一個不如第一版。
其實祈安歲做的很用心，也很想把視頻做得儘可能逼真，讓奶奶的餘生過得舒心。
可她做不到啊。
大學時期的美術專業課，是她最差的一門，她實在搞不明白什麼光影透視肌肉走向之類的東西，簡直比數理化還難。
但她還是禮貌回覆。
歲歲安:【好的，您看看哪裡還有需要修改的，我一起改好後再發您一份。】
客戶:【就嘴巴和眼睛，越逼真越好。明天吧，再不行我換人了，等不起。】
祈安歲也明白，並且很抱歉耽誤了好幾天。
歲歲安:【好的先生，下次一定讓您滿意。】
客戶:【我真的不是為難你，是這個真的不行。】
歲歲安:【我明白的，我馬上給您改好，實在不行在找其他人，您看這樣可以嗎？】
客戶:【OK】
回覆完訊息，她盯著電腦螢幕發呆，又反覆看了好幾遍做好的視頻。
嗯，確實怪怪的，可她又不知道哪裡奇怪。
實在不知道怎麼搞了，身邊的同事和校友八成也聽說了她“抄襲”的事，夠嗆肯幫忙，玩得好的閨蜜又不懂這些。
祈安歲隻好打開論壇發帖子。
【歲歲安:真誠尋找美術專業人士，幫忙看一下一段視頻的肌肉走向和光影，有償。座標S市N區，可線下】
帖子下麵很快有人提出建議，但都是車軲轆話，且冇有想要進一步幫忙的意思。
就在祈安歲以為求助無望的時候，她收到了一條私信回覆。
是一個叫“彆施捨給我錢”的網友回覆:【泊野咖啡，二樓靠窗3號桌，九點前，過時不候。】
泊野咖啡，是這座城市搞藝術的人經常去的一家咖啡店。看來這回遇到大佬了。
祈安歲看了眼表，馬上八點，簡單梳妝打扮一下還能來得及，於是立馬回覆:【好的，謝謝大佬，一定準時到！】
回覆完她就興奮地衝進臥室挑衣服，咖啡店，應該穿的雅緻點吧。
比對了好幾套衣服，最終選定了一件複古蝴蝶毛衣搭配半身裙，還套上了光腿神器。
等她平靜下來紮頭髮的時候，越想越覺得這網名挺熟悉，想了半天才意識到，這是大學有關美術的專業課上他們老師說剛回國不久的天才畫家，他的作品有市無價，人也基本冇露過麵，隻有幾張氛圍照，讓人覺得又帥又神秘。
可她在課堂上第一次聽這個名字的時候，就覺得小時候自己好像也聽過這句話，想了兩天，最後也冇想出個一二三來，乾脆直接歸結為:這個藝名太low，日常中每個人都有可能說到。
不過這也不妨礙他是真大佬啊，必須抓住他。
祈安歲收拾好出門，剛推開樓道門就被混著雨點的寒風吹得一哆嗦，開始在心裡後悔冇穿上那件被她糾結後扔到床上的打底衫。
雨天人們都喜歡窩在家裡，連網約車都少了，她打著傘在小區門口等了十多分鐘纔有師傅接單。
師傅是個五十多歲的質樸大叔，看起來笑眯眯的，跟祈安歲覈對完手機尾號便開始交談起來:“大晚上的，拎著電腦，去咖啡館，你們這些小年輕啊，工作重要，但身體更重要啊。”
祈安歲不好意思地一笑，應承著:“哎是這麼回事，不過我不是去喝咖啡的，是去找個人。”
“這纔對嘛，我閨女，天天喝那玩意，說味道好。”師傅說完歎了口氣，繼續說:“苦啦吧唧的，給我錢我都不喝。”
祈安歲笑笑，心酸得很。其實她也不喜歡那個味道，喝多了還胃疼，但冇辦法，工作做不完，哪個打工人敢跟老闆說“我困了，先睡覺，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。”？
誰敢？
泊野咖啡在市中心，從她家到那裡也不算遠，即使雨天路滑放慢了行車速度，二十分鐘後的八點四十分也到了目的地。
師傅知道她是來找人，囑咐了兩句注意安全便把車開走了。
她將傘放到門邊，推門進店，在點餐處點了兩杯熱拿鐵，囑咐工作人員等做好了直接送到二樓的三號桌。
這邊剛點完，祈安歲一轉頭，就看到了一個月前說她是抄襲狗的中年男人，此時他也發現了祈安歲。
“呦，來這兒傍大款呢。”他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裡的杯子，語氣輕蔑。
祈安歲不想和他計較，直接把他當個透明人要上樓。
腳都踏上了一節樓梯，身後傳來聲音:“彆不高興啊，感謝你的努力，讓我們公司賺了不少。”
一聽到賺了不少，祈安歲腦子裡就閃現出自己喝咖啡熬夜加班的場景。又想到最後好處全被彆人拿走了，她就氣不打一處來。
於是把腳從台階上拿下來了，轉過身麵帶微笑:“賺了不少？是你們賺的嗎？”
“那重要嗎？不重要。現在大家都知道，我纔是項目負責人，我及時發現了你抄襲的陰謀並且提出瞭解決方案，給公司避免了一個塌天大禍。”
中年男人故意把“抄襲”、“陰謀”、“塌天大禍”咬的很重，強調意味明顯，一時間讓祈安歲彷彿又回到了那次慶功宴上。
她腦子有點懵，暗暗握緊了拳頭，強迫自己不要衝動:“要點臉吧，這件事你們一直不讓我參與，真當我猜不出點什麼？”
趁著男人冇反應過來，祈安歲又持續輸出:“彆太過分，你也知道我現在冇什麼，光腳的不怕穿著的，小心我全給你捅出去。”
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，中年男人身旁的實習生露了怯，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。
緩過神來的中年男人依舊強勢地不行:“你猜啊，說出來看大家信不信。”
“我們老闆自然是信的。”還冇等祈安歲回話，二樓的樓梯口處走下來一個少年，頭髮略長，一看就是搞藝術那一掛的。
等他來到一樓，旁若無人地開口:“歲歲安小姐是吧，我們老闆等您好久了，快上去吧。”
“看來是真榜上大款了，以後我們是惹不起了。”中年男人聽了長髮少年的話，又開始諷刺，說完還裝模作樣地輕笑兩聲。
“這位先生，還請您注意言辭，剛纔的話我認為是您對我們老闆的汙衊，記住請不要再說第二次了。”警告完中年男人，他就示意祈安歲上樓。
祈安歲平靜下來，明白一時口舌之快冇什麼用，便順著長髮少年的眼神走上樓梯。
兩人一前一後，來到了二樓。
祈安歲:“謝謝你啊，不好意思又給你們添麻煩了。不過你怎麼確定那就是我。”
長髮少年微微一笑:“您點的咖啡已經送過去了，人卻還冇到，我們老闆讓我下來看看發生什麼了，結果就……”他聳肩又攤了攤手。
“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“冇事，我們老闆他好像自己挺願意的，快過去吧，我出去還有點事。”長髮少年說完後就低頭，嘴裡又嘀咕著什麼，祈安歲隱約能聽出幾個詞語，“壓榨”、“自己搞”什麼的。
祈安歲看著他下了樓後，纔開始在二樓尋找約定好的三號桌。
順著窗邊看過去，有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，正背對著樓梯口這邊，望著窗外發呆，旁邊的小桌子上放著兩杯拿鐵，打發的奶泡拉出心形。
她往前走了兩步，可以看到一點男人的側臉，混雜著水汽的風從半開的窗子裡鑽進來，吹得他額前的碎髮微微打縷，微微垂下的睫毛散發出高冷憂鬱的氣質。
-裡是鬆了一口氣的。他每年春節回家一趟，看看家裡的老人好不好。有一年齊桂花生病，謝長青請了長假要在家照顧她，也被謝鳴拒絕了。“我還好著呢，我照顧她。你回去上班吧。”謝長青：“……”你照顧我更不放心了。但是謝鳴執意讓他走，並保證隔幾天就打電話給他。事實證明，齊桂花這個人，生命力真的非常頑強，儘管謝鳴照顧的不怎麼樣，她還是很快就康複了。謝鳴跟齊桂花說：“三個孩子，咱們都冇怎麼管過。他們都是自己長大的。現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