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廿如意 作品

第4章 好感

    

”穿著一身火紅喜袍的侍衛墨九站於暗處,恭敬稟報道。“嗯,換藥罷。”謝忘塵脫掉染滿血汙的黑色外袍,胸口前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瞬間暴露在空氣裡。然而,他恍若未覺,順手在書櫃暗格裡拿出一個小瓷瓶。墨九神色凝重:“主子,伍神醫這些藥的藥性太烈了,恐會對身體造成傷害,不若換成府醫開的?”“無妨。”藥末細膩若粉塵,辛辣如烈火,灑在那些翻卷的鮮紅刀疤上,立刻引發了一陣刺骨的劇痛。謝忘塵的身體輕輕一顫,眼中掠過一抹...-

鳳鸞釵掉落到雪地上,發出沉悶的敲擊聲。

而輕盈的麵紗,隨風雪舞動,最終懸掛在積雪皚皚的枝頭上。

跌坐在雪地裡的杜姑娘杜盈盈,看著被謝忘塵護在懷裡的沈芸,雙拳緊握。

然而,當杜盈盈窺見沈芸的真容後,她心中的敵意越發深重。

盛雪之下,初露華光,紅衣翻飛,灼灼其華。眉若新月,眸似秋水,氣質清雅如蓮,容顏卻猶如春日裡熱烈綻放的妖豔芍藥。

分明生了一副魅惑眾生的容顏,卻因其恬靜溫和的氣質,摒棄了凡塵俗氣,變得愈發不可褻瀆。

晨光之下,謝忘塵凝視著沈芸的容顏,眼中閃過一抹驚豔的光彩,但很快就再度被冷漠取而代之。

沈芸因為被謝忘塵緊緊抱著,有些不知所措。

經過那長達一年的噩夢,她對謝忘塵的恐懼刻到了骨子裡。

可沈芸也清楚,這次若不是謝忘塵在危難時刻伸出援手,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,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殞。

救命之恩,當湧泉相報。

她不該再這般排斥他的,可她也做不到立刻就待他如旁人一般……

二人身上的紅衣在寒風中翻飛交織,宛如不慎灑落皚皚白雪中的一叢紅梅,在這僅有純白裝點的深冬裡,美如一幅流傳千古的名畫。

然而,突如其來的響動和血腥味,卻無情地撕裂了這幅寧靜而美好的畫麵。

“表哥,我的傷口剛纔不小心裂開了。”

謝忘塵鬆開了放在沈芸腰間的手,淩厲的目光看向杜盈盈的小腿處。

杜盈盈垂下眼眸,不敢直視謝忘塵審視的目光:“表哥,我腿好痛,你能扶我進屋包紮嗎?”

聽聞此言,還不等謝忘塵開口,沈芸已率先說道:“新房不宜見血光,杜姑娘請回你的盈水居包紮罷。”

倘若杜盈盈冇有方纔謀害她的舉動,沈芸招待她也無妨。

但經過方纔那番事情,沈芸不願再讓杜盈盈踏足她的地界。

謝忘塵眉頭微挑,這性子,倒冇有傳說中的軟和。

杜盈盈神色一僵,但很快就恢複如初。

她是推了沈芸不假,但是如果不是表哥拉了自己一把,沈芸不也差點兒害了她?

而且憑什麼表哥對自己就是隨便一拉一拽,但對沈芸,卻是抱在懷裡?

杜盈盈正想開口,謝忘塵就說道:“青菊,扶表小姐回盈水居。”

杜盈盈的貼身丫鬟青菊連忙屈膝行禮:“是。”

杜盈盈心懷滿腔委屈,卻無從宣泄,可對上謝忘塵那冷若冰霜的眼神,她頓時語塞。

這樣的表哥,讓她感到陌生。

表哥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?好像是狀元及第之後?

不,是參加完會試,上京趕考之後,她的表哥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。

沈芸看著漸行漸遠的杜盈盈,越發捉摸不透謝忘塵的性子。

但不可否認的是,謝忘塵方纔的舉動,確實讓她的心情變好了不少。

沈芸將看向杜盈盈的目光收回,落到了謝忘塵的身上。

隻見謝忘塵走到她剛纔差點兒跌倒的假山旁,彎下了身子。

等謝忘塵站起來之時,沈芸看到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塊手帕,擦拭著從雪地上拾起的鳳鸞金釵。

沈芸後知後覺地抬起手放到自己的髮髻上,頭上的金釵果然掉了。

刺眼的晨光被一道寬厚的身影遮擋,謝忘塵手執金釵,再次輕巧地簪入了她的髮髻之中。

“好生戴著,莫要再弄丟了。”

沈芸抬眸看著被金色晨曦籠罩著的謝忘塵,恍惚發覺他的模樣與她刻板印象中的完全不同。

她不禁心生疑竇,五年前那個清晨的所見所聞,難道隻是一場幻夢?

然而謝忘塵並冇有給沈芸正確的答案,留給她的隻有轉身離開的背影。

沈芸見狀,忙快步跟了上去。

不管謝忘塵的真實性子是如何,她今日務必要和他完成剩下的禮節,救小娘離開那個荒涼的南城郊外。

墨九發覺沈芸的身影後,低聲詢問道:“主子?”

謝忘塵:“無妨。”

翠竹看著明明才經曆生死大劫的沈芸又匆匆忙忙地出了院子,連忙跟了上去,就怕她再出個好歹:“小姐,您慢點兒走,等等奴婢。”

沈芸卻並未停下腳步,她隻想趁著謝忘塵心情尚佳之際,向他提出解纓結髮之事。

前院,書房。

謝忘塵似乎這時才發現跟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沈芸,他停下了腳步,駐足在書房前。

沈芸深吸一口氣,不敢抬頭直視謝忘塵,雙膝跪於雪地之上,一口氣說道:“大人,妾身冒然前來,是想和大人完成解纓結髮的禮節。”

話落,周遭一片死寂。

墨九屏息凝神地望著自家主子,隻見謝忘塵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譏諷的笑容。

“你可知,在大祁女子和男子結髮代表什麼?”

沈芸深吸一口氣,想到謝忘塵親手為自己簪上鳳鸞釵的情景,垂眸掩去其他情緒,隻說道:“就如同大人今日為妾身簪上這鳳鸞釵一樣。”

謝忘塵看了一眼沈芸頭上熠熠生輝的金釵。

其實還是不一樣的,鳳鸞釵隻是寓意夫妻情深、恩愛罷了,這些都是可以裝出來掩人耳目的。但是解纓結髮卻是徹底地綁死了。

片刻,他才說道:“起來罷。”

謝忘塵的聲音很淡,沈芸琢磨不透他的意思。

墨九雖然也猜不透謝忘塵的許多行為,但是他方纔說的那句話,墨九還是知道是何意。

為了不讓自家主子久等,墨九提醒道:“夫人,主子的意思是讓您進書房詳談。”

沈芸聞言,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。

書房內,是一片昏暗和濕冷。

方一進入,沈芸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謝忘塵卻從容不迫地擺弄著炭盆中的炭火,室內此刻除了火鉗與炭火相觸的細微聲響,便再無其他任何聲音。

寂靜的環境中,沈芸越發緊張。

她抿了抿唇,最終鼓起勇氣,抬眸與謝忘塵對視,再次說出了從昨日起,就一直在她心裡縈繞著的事情:“大人,可否與妾身完禮?”

謝忘塵微微抬起眼瞼,與沈芸那雙充滿期待、濕潤的杏眼對視。刹那間,他憶起母後臨終前望向他的那個眼神,同樣是滿載期望,含著淚水。

罷,她提出這番要求,不過是為了救出被困在南城郊外的馮氏。

拒絕的話在謝忘塵的口中繞了個彎,最終說出口時,變成了一個“好”字。

感謝的話語,沈芸還未來得及說出口,就見一道寒芒一閃而過,而後一粗一細的兩縷髮絲,便出現在了謝忘塵的手中。

沈芸微微瞪大了雙眼。

反應過來後,她屈膝行禮,感激道:“承大人之惠,妾身感激不儘。”

謝忘塵神色有些黯然,所以並未理會沈芸。把那束已用紅繩捆好的結髮放在幾案上後,他隨即起身,往內室走去。

沈芸等謝忘塵走遠後,小心翼翼地將兩人的結髮收進了衣袖深處。

有了它,小娘便無需再忍受寒冷的煎熬了。

退出書房前,沈芸朝著謝忘塵的背影曲膝行了一禮。

剛纔謝忘塵流露出來的低落,雖然隻是一閃而過,但是她還是留意到了。

雖不知道他是因為何事感傷,但是也因此,謝忘塵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再度鮮活了不少——

原來謝忘塵也是有七情六慾的,而非冷血無情的殺人狂魔。

沈芸與翠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前院後,墨九步入了書房。

見謝忘塵神色不悅,墨九擔憂道:“主子,出什麼事了?”

謝忘塵:“無事。”

墨九已跟隨謝忘塵數十年,雖然不能完全琢磨透謝忘塵的情緒,但是開心和不開心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。

想到剛剛從書房裡離開的沈芸,他問道:“是因為那沈家庶女?”

“不是。”

聞言,墨九猜不透了。

明明過來書房之前,自家主子的心情還是不錯的,怎麼就和新夫人待了一會兒,就變成這樣了?

所以墨九斷定,這事兒一定和夫人有關。

畢竟夫人方纔提出的要求,以主子的性子,斷然是不會答應的。

可令墨九詫異的是,這事兒竟然成了。

謝忘塵見墨九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臉上瞅,語氣淡漠又有些無奈:“逢場作戲罷了,你退下吧。”

-杜盈盈冷嗤一聲,譏諷道:“即便你急於嫁為人婦,也不該竊取家姐的婚姻。”沈芸搖頭,聲音雖微弱,卻異常堅定:“不是那樣的……”然而,她剛剛開口想要辯解,耳邊就迴盪起嫡姐嚴厲的警告聲——“如果你膽敢將真相公諸於眾,那麼你永遠也彆想再見到你的馮姨娘。”在她離開沈家之際,母親也派人過來傳了話——為了家族的榮譽,也為了防止真相曝光後,嫡姐承受不住流言的壓迫而選擇走上絕路,叮囑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出嫡姐不願嫁給...